安曇愣了一下,不過很快就把話反了回來:「我跟宴西二十幾年朋友了,所有人都知道,我們就是好哥們!安醫生非要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想的這麼齷齪嗎?那以後大家都只能交同性別的朋友算了,但凡是個異性都會被誤解。」
安檀也立刻回道:「異性朋友當然可以有,但是畢竟男女有別,而且你跟宴西都是已婚,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。」
安曇哼笑了一下:「沒想到安醫生一個學醫的,也這麼斤斤計較。上周你給我做手術的時候,手術室里還進來過一個男醫生呢,我當時就表示了反對,可是你怎麼跟我說的,你說——醫者無性別。」
「那個男醫生是麻醉師。」
「那又怎麼樣?我是女的,他是男的,而且還是婦產科手術,這時候難道就不講究什麼男女有別了?安醫生這是要搞雙重標準啊。」
安檀深吸了一口氣,有些無力:「安小姐,你這叫偷換概念。當時你出血量很大,而且又是深夜,當天值班的麻醉師就只有一個男醫生,如果當時不給你立刻動手術的話,你的孩子就有可能保不住了!是孩子的命重要,還是男女之防重要?」
安曇抱着臂,一臉的不屑,「反正你是醫生,你說什麼就是什麼,誰知道當時我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情況。」
職業能力被質疑,安檀也終於來了火氣:「安小姐,你這話什麼意思?」
「我沒什麼意思。我就是想問一下,你都能被臨時從家裡叫來給我做手術,那為什麼女麻醉師不可以?」
「你……」
「既然男麻醉師都可以進我的手術室,那我從宴西口袋裡拿一下鑰匙又怎麼了?」
「好了!」容宴西搖搖晃晃地起了身,緩了一會兒才站穩。
他擰着眉,渾身酒氣,自己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,放到了安檀手裡,柔聲安撫道:「安曇是孕婦,情緒激動在所難免,你別跟她計較。」
安檀拿着鑰匙,抬起頭看着他:「你們真的是朋友嗎?」
容宴西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,胸膛起伏了好幾下,點頭:「是。」
安檀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,似乎是要看進他心裏去。
容宴西跟她對視了一會兒,率先別開了視線,「時間不早了,我們回去吧。」
安檀把他扶到了後排座位,給他系好安全帶,自己坐進了駕駛座,發動了車子。
從後視鏡里,她看到安曇也上了後排,把西裝外套溫柔地蓋在容宴西身上。
「安小姐不是暈車么?怎麼不坐前排了。」
安曇絲毫不慌,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系好了安全帶,道:「今天我狀態還可以,不暈車了。」
安檀冷笑,發動了車子。
回到容家,婆婆已經睡了。
她這些年很講究養生,晚上一到九點就必須上z床睡覺。
安檀攙扶着容宴西進了家門,直接上樓往二樓他們的房間走。
安曇跟在後面,叫了一聲:「喂。」
安檀停住腳步,回頭看她。
安曇道:「宴西的外套不要了?當人太太的,怎麼這麼粗心。」
「你先放客廳沙發上吧,明天我收拾。」
「你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吧?有時間收拾嗎?」
安檀抿着唇,沉聲道:「第一,收拾外套並不需要多長時間,幾分鐘足夠,耽誤不了我上班;第二,媽已經睡了,她睡眠不好,你確定要站在那裡大聲跟我吵?」
安曇驚異地笑了一下:「安醫生雖然是醫生,但口才也是真好。」
「謝謝安小姐誇獎,不過你還是小聲一點吧,不要打擾媽休息。」
安曇昂着下巴,十分驕傲:「白阿姨最疼我了,她才不會怪我……」
「好了安曇!」容宴西打斷了她,沉沉嘆了口氣,扶着欄杆站直了身體,皺着眉看向她:「衣服你隨便放哪裡都好,很晚了,你還懷着孕,早點去休息吧。」
安曇被他打斷了話,有些不爽,說話也憋着一股氣:「我不困。」
「你不困,我困了,安檀也困了,她明天是早班,六點鐘就得起床,我們也得休息。」
安曇忽而嘲諷地笑了一下:「容宴西,你這是娶了老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嗎?我今天一直在幫你,幫你擋酒,幫你拿衣服,你就這樣對我?」
「那我應該怎麼對你?我是跟哥們過一輩子,還是跟老婆過一輩子?」
「……」
容宴西回過頭來,拉着安檀上樓:「走吧。」
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過酒的緣故,一貫溫柔的他,捏自己手腕的力道出奇的大,似乎心底里有一股被封存已久的憤恨,已經剋制不住要噴涌而出。
回到房間,安檀先去洗澡。
她的手腕上,五個發紅的指印十分明顯,被熱水一泡,更是微微腫了起來。
好在她的睡衣是長袖的,能蓋得住。
從浴室出來的時候,容宴西沒在屋裡,她去陽台找了找,果然看到了正在抽煙的容宴西。
他連衣服都沒換,還穿着今天那身西裝,香煙輕巧地夾在指尖,用牙齒咬住,猛吸一口,然後吐出白色的煙霧。
這一套動作太過連貫,一看就是早已熟練。
「宴西?」
容宴西回過神來,下意識地把香煙掐滅,煙頭拿在手裡好一陣子卻找不到煙灰缸,這才恍然大悟,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。
「洗好了?」
「嗯,你呢,在想什麼?」
容宴西搖頭:「沒什麼,喝的有點多,在陽台散散酒氣。」
「你以前抽煙嗎?」
「……嗯。」
「那後來為什麼戒了?」
容宴西笑道:「吸煙有害健康。」
「是啊。」
吸煙有害健康,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他走進屋裡,道:「你早點睡吧,我去洗澡。」
「嗯。」
容宴西拿了居家服,去了主卧的浴室。
走到她身邊的時候,風帶起一陣煙草味道。
滴滴——
他的手機放在茶几上,震動了一下,是有消息進來。
小曇:宴西,你睡了么?
很快,又來了幾條。
小曇:你老婆是個醫生,怎麼嘴皮子那麼厲害?跟我這個律師都吵得有來有回的。
小曇:你慘了,娶了個厲害角色,這輩子怕是要被鎮壓的死死的。
小曇:我睡不着,你下來,我們去院子里看星星吧?就像小時候那樣。
小曇:你怎麼不說話啊,真睡了?
小曇:是睡著了,還是跟你老婆運動去了啊?你可不能重色輕友啊,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,你要是再不回消息,我們兩個朋友都沒得做,你自己考慮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