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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今天破戒了嗎 第2章_睿臺小說
◈ 第1章

第2章

姜清慈是被熱醒的。

身前像貼了個大火爐,炙熱的溫感源源不斷地從肌膚相貼處傳送而來,連帶着,還有一記強勁有力的心跳。

緊搭在腰間的那隻手臂肌肉線條流暢,用着力,將她禁錮在懷中。

姜清慈緊繃著身體,大氣不敢出,悄悄轉着眼珠打量着周圍的場景。

宮燈明滅,床幔半掩,地下一片狼藉,凌亂散落着束胸帶,官袍,和龍袍。

束胸帶和官袍是她的。

而龍袍,毫無疑問就是自己身後這位主兒的。

她才剛被貶去南蠻三年回來,官復原職還沒站穩腳跟,這後腳便又在接風宴上喝多了酒,睡了自己的上司。

姜清慈欲哭無淚,一瞬間,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
「女扮男裝入朝為官,是欺君罔上;酒後當朝折辱朕,是以下犯上。」沉悶低啞的聲音帶着上位者的壓迫感,自身後傳來。

姜清慈有心想閉眼裝死,一隻大手卻倏然落在她的脖頸上,掐着她,微微用力。

虎口托着她的下頜,迫使她抬頭。

姜清慈沒法再裝死,只得睜眼。

便對上一雙凌厲的,黑沉沉的眼眸,浸潤着笑意。

少年帝王生得一副好皮囊,笑時眼尾上挑,玩味與戲謔中,暗藏殺機。

沈確凝眸打量着她,指尖用力,在脖頸掐出一圈紅痕來:

「姜丞相,你好大的膽子。」

冷不防地,姜清慈心跳漏了一拍。

腦中飛快回想着接風宴上的種種。

顧宴禮同她敬酒,宮人為她添酒。

卻不知為何,從前跟在顧宴禮身邊千杯不醉的她,沒喝幾杯便不勝酒力頭腦發昏渾身燥熱,便到御花園吹風解酒。

然而三年不曾回來,宮裡的路她都已經記不清了,被宮人領着,左拐右繞便進了一間屋子,摸到個什麼便暈暈乎乎地貼了上去。

迷迷糊糊她聽見那人攬着似笑非笑的聲音:「姜卿可看清楚了,朕不是顧皇叔。」

然而她理智早已被燃燒殆盡,胡亂攬着那人的脖頸仰頭啃咬。

龍涎香傾壓而來,唇被人封緘。

再往後,紅鸞帳暖,意識消散,再睜眼就是眼前這幅情形,對上眼前那雙春情脈脈的眉眼,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。

睡什麼人不行,非要睡了自己的頂頭上司,無異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
姜清慈雖然剛回朝,但也清楚當下朝中局勢。

三年前顧宴禮發動宮變,挾天子以令諸侯,成了大昭的攝政王。

隨後朝中勢力分攝政王派和保皇派兩派。

好巧不巧,她姜清慈年少時,早和顧宴禮私定了終身,後來女扮男裝進了官場,自然也就成了顧宴禮的首席擁護者。

顧宴禮從一無所有到而後的聲名顯赫,她姜清慈功不可沒。

而現在,她這個攝政王的首席擁護者,卻和保皇派的傀儡皇帝滾到了一起,連女子的身份都被人給戳穿了。

怎麼洗都洗不幹凈。

倘若給顧宴禮發覺,再被貶謫三年是輕的,掉腦袋株連九族才是她真正該擔心的。

指尖掐緊了掌心,痛意使她回神。

姜清慈極力使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,保持着一貫的克己復禮,從容應道:

「陛下,臣不勝酒力,失了理智,但陛下不是。」

沈確眯了眯眼,語氣不善:「姜丞相這是在怪朕?」

「臣不敢。」姜清慈神色清冷,不卑不亢,「臣只是以為,此事責任,並不全在臣一人。」

「姜丞相果然能言善辯,父皇說你頗有諸葛遺風,看來是真的。」沈確嗤笑,手上力道稍松。

「陛下謬讚了。」

姜清慈不着痕迹地鬆了口氣,下一刻又被捏住下頜。

沈確沉聲:「那女扮男裝欺君罔上一事,姜丞相又該作何解釋?」

姜清慈哽住。

這件事她確實無從狡辯。

她女扮男裝瞞天過海入朝為官,是真事。

現在被人揪住了尾巴,也是真事。

「陛下。」姜清慈緊繃著神經,抿抿唇,「您應該清楚,留着臣,比殺了臣,對您更有用。」

頓了頓,她補充道:「如果您想奪權的話,臣會是一把好刀。」

沈確眸光沉沉凝着她,忽而笑開來。

他笑起來很好看,瀲灧的桃花眼裡水光一片,流光溢彩,熠熠生輝。

寬闊有力的胸膛也隨着他發笑的動作輕顫起伏,上面還殘留有牙印和抓痕。

姜清慈臉上一熱,飛快避開視線。

「姜丞相果然聰慧。」沈確鬆開手,單手支着腦袋,散漫地躺在她身側。

空着的那隻手便勾着她的長髮,纏繞在指尖把玩。

烏黑的眼眸緊盯着她,指尖捏着發尾放到唇畔,落下一吻:「就這樣殺了你,確實可惜。」

身上的壓迫感終於消失,姜清慈緊繃著的心弦也放鬆了下來。

說實話,從沈確被自己輕薄後非但沒有把自己推開,反而留着閑情雅緻來秋後算賬時起,她就能猜得出來他在打什麼主意。

上位者與上位者之間,從來離不開一個「權」字。

她啊,就是一顆棋子,用完則棄。

三年前是,三年後的今天,也是。

她該生氣的。

但南蠻的那三年已經磨盡了她全部的稜角,生死她都早已司空見慣,而今她只想安安穩穩守着家人活下去。

「陛下繆贊了。」姜清慈神色淡淡,抬眸越過沈確,望了眼窗外黑壓壓的天色,「能為陛下效勞是臣的榮幸,天色不早了,臣該走了。」

她不動聲色地從沈確手裡收回來自己的頭髮,翻身下床,撿起扔落在地上的衣物。

束胸帶和裡衣都已經被撕成了碎片,但好在官袍質量好,還能穿。

姜清慈背對着龍床,胡亂撿起來官袍往身上套。

炙熱的眼神打在她的後背上,她也只當沒感覺到,只當他不存在。

沈確卻好死不死地開口,語調渾散:「三年不見,姜丞相的腰又細了。」

姜清慈系玉束帶的手控制不住抖了抖。

狗東西。

倘若不是顧及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,倘若不是自己還有把柄在他手裡,姜清慈現在就想解下來玉束帶抽他。

姜清慈長長吸了口氣。

不生氣,不生氣,氣出病來無人替。

「謝陛下關心。」姜清慈皮笑肉不笑,「臣回去後會努力加餐飯……」

然而她客套的話未說完,殿外便傳來一陣喧嘩:

「王爺,陛下現在已經睡下了,不能進去,您不能進去啊!」

「讓開!」

是顧宴禮。

姜清慈臉色大變,一顆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,猛地回頭看向沈確。

後者從容淡定,仍舊保持着單手支着腦袋的動作,笑眯眯地看着她:「姜丞相慢走,朕就不送了。」

走個屁走!

姜清慈忍不住在心裏罵粗。

她現在走出去,等見了顧宴禮,保不齊得再橫着出去了!

眼見顧宴禮映在門上的身影越來越近,姜清慈來不及細想,匆匆忙忙撿起地上自己的衣物往床底下一推:「陛下,臣得罪了。」

她忍着腰疼,從沈確身上跨過,掀開被子鑽了進去。

門被踹開的一瞬,沈確伸手放下了床幔,將被子往上扯了扯。